小忆甘家口

小忆甘家口

又到了周五晚上,自然是不想学习的。烦心的事儿不少,先甩一部分出来解解压吧。

首先是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姑娘pumpkinbobobobo。自然没有什么进展,我也不敢向前迈半步,倒不是脸皮薄,而是有点自卑。为了想方设法搭讪我下载了一本马曳所著的《此岸》来了解美国上层华人圈子的世界。还没读完但已初现端倪,等我读完记录一下感受吧。马曳何许人也?北大中文,哈佛法学院JD,纽约大律所转香港大律所。智商情商样样顶尖、生活丰富多彩到难以想象。或许唯一可以黑的就是写的文章没啥文采吧,说到这里感觉都是酸溜溜的,人家可是已经兑现了天赋的成功人士,如我这般还在苦海中扑腾的弱菜有个啥资格评论呢?

和书中情节结合,我又会想到这个姑娘。真的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但确实我以现在的实力和积淀没法继续向前。多想想或许就能释然,生命旅途中能看到多少的美好呢?那风景装点了你的心境,倘若逝去也会永久留存在我的气质中。来到这里,我看到了从未见到的世界,就算我永远无法抵达彼岸,也不会太过后悔。到时回首,重温这种顾影自怜的脑补出来的甜蜜回忆,一定能笑得开怀。

曾经我丢掉了将近4年的幽默感,最近慢慢找回来了。不知为何,幽默和乐观和实干似乎是相得益彰的。越是锱铢必较,就越是刻板苦闷;天天光干不思考、或是光胡思乱想不干活,人就会变得越来越乏味。还好,现在看起来,我挺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心态也调整到了比较谦虚平和的状态,自然也能恢复一点对生活的爱,对明暗相间的旅途始终报以微笑。我还是挺喜欢这种遗世独立而傻乐乐的状态的。

然后是同侪的暗中压力。来到一个比之前平均水平稍高的地方,想要不落下风就要力争上游。同学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勤劳苦干,要么就是家境优渥前途无忧。我在其中真的没有什么用得上的绝对优势。昨天晚上我两点入眠之时,川儿的房间灯还亮着,茶轴的键盘是不是噼里啪啦快速地清脆地响起。我想,在梦中我或许也会梦到毕业即失业的那种落寞吧。神经便一下子紧张起来。

同学既懂COMSOL,又懂ModelSim;既识黑苹果,又识XPS;既用LaTex,又使EMACS;既玩Triathlon,又敢冲山驰。更别说340小姐姐和老邓的各种神级聊妹演示了。到了这里,感觉压力很大,要学的很多,又想成为更全面的人,又想找到实习在美国落地。真的有点力不从心,空落落地也只能一件一件慢慢地学日积月累。我当然还有那么几个绝对优势,但似乎和光明的前途、提升遇到更多像pumpkinbobo这样精彩的小姐姐的机遇并不相关。等有空我一定会好好剖析自己Being irrelevant这种性格的本质的。

说完这些压力和烦心事,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减轻多少。想到今天睡过去两个小时,就有种莫名的罪恶感。两个小时至少能刷4道medium lc,或者看50页之前的教材复习。而我只是因为一时困意就放纵自己。哎呀,又有心理压力了。

不想了,说说甘家口吧。可能这次也只能简单写写,感觉现在情绪并不在怀旧的节奏上。主要是正好看到了一张柴氏风味斋的老照片,勾起了一点点回忆,就简单写写三个意象:牛肉面,新疆村和老电车吧。还有很多的能写的,比如甘家口校区发烧错过俞敏洪、比如大娘包子、比如桑树香椿树煤棚子、比如借猫逮耗子、比如小学作文划小冰疯狂尬背、比如海碗居的诞生、比如立新小学的篮球场、增光街心公园、比如垃圾站门口的毛鸡蛋、比如纯机械跑步机尬跑、比如建设部捡球哭鼻子那次、比如……哎呀,我可不想把幼年的好玩事儿都写出来。太丰富了,时光又会美化很多记忆,可别介,让人觉得90后95后怎么这么幸福可就不好了。想到这里,突然想起2001年7月13日亲眼看上海老江的情景,那种民族自豪感,那些风中飞舞的国旗,哎呀呀嗬呦,搞得我都想立马起立唱一曲《我爱你中国》了!

那么,就开始吧,尽量写得简单些,反正也没人看最多到时候自己整理的时候看看。开始咯!


1.柴氏牛肉面

柴氏于我,可谓是童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于柴氏,暂时还没到能够载入“名人顾客图片展”的程度。嗨呀,这么一想我小时候吃的不下几百碗面条,竟然没有照过一张在店里吃面的照片,以后办展览可是咋办呦。

大概是小学3、4年级以后吧,当爸妈相信我有一定的自主行为能力以后,就放任我骑着20寸小车到处在增光路附近游荡了。于是我时常骑着车沿着增光路 - 甘家口大厦货车通道 - 超市发柴氏门口 - 甘家口医院门口 - 海碗居门口的这条路线刷圈儿。或者蹬着滑板车在增光街心公园里绕圈。说是街心公园,其实就是一个巨小的loop,周围有一圈石头椅子,中间有个花坛而已。哦对了,当然还有一些烂俗的健身器械,除了那个吊杠以外都是老大爷大妈耍的玩意儿。就不说爬到压背架子上幻想自己是人猿泰山的囧事儿了……关于这个小街心公园,最出彩的回忆可能就是有天晚上,几个年轻人扛着磁带音响出来跳街舞头在地上倒立转的镜头了。除此之外,尽是些并无卵用的童趣。

柴氏可不一样,它可是我能够长到现在这么高的一大功臣。常常父母不都在家,或者我自己中午在家,开火自然是不敢让我开的。那怎么办呢?最早的时候,门口还没有海碗居,也没有禾谷园,麦当劳挺远还挺贵俩麦香鸡要13块,顺天府的大饼肉饼毛鸡蛋也够不上的时候,柴氏牛肉面是我唯一的选择。巅峰时期,我暑假寒假基本每周工作日能吃4次柴氏。吃完柴氏拿着从钱兜儿摸来的新票子第五版20块,到路口的报刊亭买3册哆啦A梦,这TM就是我小时候能想象的最美的一天!哈,我还记得为了等哆啦A梦第六册,我整整等了半年时间才买到,可把我急坏了就想看看机器猫回到未来以后大雄该怎么活。后来,买了粗制滥造的盗版老版机器猫几十本以后,反倒没有当初那种每看一册都是万分激动的期盼与新鲜感了。

柴氏怎么不一样呢?简单来说,我吃不腻。其实我在饮食上并不十分挑剔,有那么十来种东西我能做到连续吃也吃不腻的,柴氏牛肉面便是我小时候早早确立的一种。中碗是4块大碗6块的老汤粗面加切成丝的圆白菜,小碗牛肉最早好像是6.5后来是7.5再后来是8块。直到我多年以后从乡下进城再去吃柴氏的时候,光是一碗面就要10块了。不禁感叹,当年吃的可算是坐实。

小碗牛肉

每次或是中午或是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我便轻飘飘地走在甘家口医院这侧,一步一步往柴氏移。记得清楚极了,先是一个修车摊,然后是被老爹称为“洗钱窝点”的公共浴池,拐过弯来在政府衙门对面就是柴氏牛肉面。大绿的清真画的笔走龙蛇,桌之上从来都是油腻腻的。大厅有位包间收费的字样正对着西侧大门口,我便怯怯地坐在靠门第二排第三列的方桌上,伙计便会拿来菜单,我看也不看就说“来小碗肉和面”。有一次豪气一把点了个“小碗肉和大碗面”,果不其然,还真没吃完!当时吃得觉得已经到临界值了,可还有三五成群的面条飘在汤里,真的吃不下了。还点过不要青菜的纯面加肉,小时候怎么就那么不爱吃青菜?可能是青菜有点硬的缘故。还有的时候,老妈拿着搪瓷或是铁饭盆打来牛肉面一份,可一般在家吃我就吃不完。就是得到店里那个特定的位置坐下,口腔才会分泌唾液,胃里才会分泌胃液,胰腺肠道才会润滑,然后大脑告诉自己:该大吃特吃了!还不能急,要是分泌早了还得多等个三五分钟面才上来,那样胃里可就烧得慌了。

老柴

当时我也不懂什么小白帽啊清真的事情,只是觉得店里伙计都是白帽绿衣白围裙挺协调。墙上总挂着那些相同的老照片,首先是老柴和几个名人的合影,还有风味斋刚搭起棚子时候简谱而又热闹非凡的盛景,记得还有手艺传承的合影。其他的不记得了,就放一张最有代表性的老柴端着面的照片吧。

柴氏还有让我记忆深刻的地方。当然不是说我自己去窗口打面汤,一路只能双手轻轻挨着边捧着生怕撒了撞到人或者烫到手的囧样,或者看到大师傅“Duang”一下从酱锅里拿出一大块牛肉时候的垂涎欲滴。以我去过的不下百十次的经历,大约看到过十几次一个我认为肯定是老板的人坐在门口看生意。他跟照片上的柴老长得有点像但挺精瘦,瘦高的颧骨一看就是回族大叔。每次看到他坐在店面里我都想,真得谢谢他管了我这么多次饭。还有一次,看到一辆760L还是什么的豪车,反正就是2000年左右那代宝马最高级的车停在门口,一个带墨镜的小伙子坐在平常戴白帽的我以为是老板坐的地方,我便对之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一碗碗面条下肚,莫名其妙地根据照片和父母讲述的只言片语,一边吃一边脑补在我出生前柴氏牛肉面是什么样子。童年便一丝一缕地穿肠而过,岁月也不再回头。

哈,对了,老吃柴氏,小时候也喜欢听老柴的音乐,不知道二者有什么联系没有?吃完牛肉面听个第一钢琴协奏曲,美滋滋啊。

2.新疆村

我似乎很多次提到过新疆村、烤馕和针头这三个意象,可我真的不记得都在哪里提到过了。索性在这里简要记述一下,免得以后无从查证。

新疆村,在我印象中就是柴氏和澡堂十字路口向西走,过了丁字路口再向西,南至立新中学、北至盲人按摩、东至丁字路口、西至顺天府这这片区域。但随着2005年左右增光路和首体南路十字路口骤然盖起高楼,似乎往日的新疆村一下子就消失了。

新疆村的主要入口,应该是当年我从来不敢看的成人用品店左手边那个菜市场附近。在那儿我买过大西瓜,提出来时候总会好奇地看看什么叫“仿真器具”。当时我还以为是仿真枪啊或者什么工程师用的东西,不过从来不会探头探脑地去寻觅就是了。有时放学经过那里,也能闻到浓郁的烤串的味道,有点馋但没想过去吃。烤馕倒是极为正宗的,特别好吃,比垃圾站顺天府门口的发面饼还要好吃一倍。可惜不常吃,印象中只吃过三五次,有两次还是为了送人当路上干粮剩了一张才吃到的。

后来卖馕的俊小伙儿们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烤馕店也搬到了北边盲人按摩旁的门钉肉饼下偏居一隅。后来只买过两次,卖馕的大妈不懂汉语,狐疑地看着我;小伙儿汉语也不是很溜,只好连说带比划买了两张馕。我问他有没有羊油烤馕?得到的是背影。那时我一冲动,甚至想什么时候学一下维吾尔语算了!一定要学会他们的语言,才能吃到不是卖给汉人而是自己人的好馕!

父母的历史里新疆村挺乱,总是有小偷小摸,他们还怀疑丢的自行车就是新疆人偷走的。我不置可否,毕竟没有见到过那段历史。我对新疆村的最后的最深的回忆,应该就是那个出现在丁字路口西侧黑色物理晒水太阳能袋平房旁边,大杨树树干上的那个,针头,带血的。这可能就是我童年比较黑暗的回忆了吧。赶紧低头走过去装作没看见,但心里知道此情此景肯定伴我此生难忘却。于是我总会对贫民窟有复杂的情感,又是怀念又是恐惧,贫民窟可是和平民聚居区不同。

老楼

小时候的简易楼就是这样,五十年代的老楼就这么住着,住着住着就成了老房子。外面灰不溜秋的有的重新刷了那种暗红色,有的就那么撂着,直到市政府平改坡政策下来才有点变化。这不,听说甘家口的老屋子装了暖气了。外面样子可是和小时候的记忆完全不一样了。再也记不清那些和代海超打雪仗的片段了。

3.108路退出历史舞台

小时候最常坐的交通工具可不是地铁。当然你非说是黄面的那我也没辙,确实,5-6岁之前红夏利黄面的红富康我没少坐,富康比夏利贵1毛钱导致从总医院回家会多一块钱。每次只好还没到家门口就停车走几百米回家,为了省那一块钱车钱。

最常坐的应该就是公交车了,特别是无轨电车。除了709-489以外,最常坐的几趟电车:114出城,101、102、103进城西四王府井、108去展览馆动物园。当然还有从来没坐过的201等等。

老车

老路口

每次经过阜成路和甘家口大街的十字路口时,都会想起那些不能左转的日子。那个矗立在东北角的广告牌,从毛主席语录变成了八荣八耻。电车的大辫子甩得老开,飘逸地划出一道弧线。有时还能看到电弧。这便是进城了,西城区和海淀区的分界线。

108的方向不一样,它是去往首都体育馆的,似乎有些车也不是电车。为什么对它印象很深?因为102/103都换成第二代新电车了,108总站里面还有十好几辆老爷车。那便是见证我童年的最后的遗迹。每每穿过首体立交桥下时,去紫竹院时,去紫竹桥时,都会看到车场里的一台台108老车慢慢地消失。终于,第三代不用始终挂着辫子的114都出来了,108车场里还有那么两辆老车在孤零零地等待着命运的钟声敲响。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数码相机,但始终没能专门去给他们拍张照。或许是我记忆混乱了,但确实在大概2006年左右我还看到过老电车穿过车公庄大街,向西远行。而后,就没有了。再也看不到的童年最后的回忆。

北京变新了,变得又现代又靓丽,高楼大厦也开始出现在西城和海淀。地铁贯通了车公庄和白石桥,那记忆中的最后的一抹蓝色,见不到了。

Chen Ting

Chen 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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