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点滴随记 - 180610
现在的我有多脆弱?——一句稍稍包含失落的话语就能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又要说曾经了,最讨厌老调重弹。可每到这种时刻,唯一能够聊以自慰的便是回忆过去的坚强。大哥曾经说过,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超强。那时我正走过附中的北门,随手撕落一张电线杆上的牛皮癣,面无波澜却心潮澎湃。当然了,我想到,那么多年的定向培训又不会白白浪费。
小学的时候就有老师断言我“魄力”不够。现在回想起来,我倒是有几分愤懑:为人师表,怎么能在小孩子未谙世事之时就武断地扣帽子呢?再说,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不那么身世显赫的小孩子,什么叫做“有魄力”呢?身穿高级定制,出入庙堂之高,小小年纪却满腹经纬?或是英勇果决、气质非凡、能“统领”同龄人的舆论与思想?还是自信满满、不卑不亢,始终能够果断决策并承担自己决定的成绩与后果?或许都有一点,但那时的我显然是做不到的。人生走来,终究会认识到,台阶是一级一级爬的,路途是一步一步走的。家境既不足以乘直升机扶摇直上,亦不能够凭豪华坐骑一往无前。期望甚高,前途迷茫,又怎能在试错中找到正确的通往“魄力”的路径呢?
老友便总是老友,寥寥数语便能感同身受。我真的珍惜这几个能够随时随刻无话不谈的好友,可我又怕自己渐渐麻木而无法跟随他们生活的步伐。她说,唔,年纪果然是大了。我言,唉,虽然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但……是的呀。年纪大了,梦也会慢慢醒来。一辈子做白日梦几近不可能,人总是要拥抱现实,亲历世界的。
蜜蜂的社会制度等级极为森严。那似乎是一个不需要政治却秩序井然、效率极高的生态系统。蜂王——生育;工蜂——打野;雄蜂——走婚。大口韭菜馅儿饼嚼着,夹一著别有风味的蜂王炒鸡蛋,心里不禁泛起波澜——一筷子下去,我吃掉了半个王国!他们的生活是那么的富有秩序,没有谁抗拒或逃避义务与责任。从集体脱离者从此销声匿迹。嗬,这倒有点中央集权的意味了。
每次来到清华东门前,心里是有点异样的,但远比不上来到北大西门时的感受。来到北大西门,尤其是西南门,脸上不由自主都会隐隐抽搐,努力想挤出尴尬的微笑却只能龇牙咧嘴。嗨呀,关我屁事!可我还是羡慕那些走进清北的幸运儿啊。我又没有发挥失常,不过是没能去我浙罢了。我选了清华,没进去,无所谓啊。可路西法却在拿走我的供奉的同时带走了我四年的时光。虚无。空白。或许多年以后我不会在乎人生的一爿,但现在它却是我生命的六分之一。我甚至不知我该思考些什么。那些时光就像一个黑洞,或是只写储存器,除了酒过三巡之时会微微发烫以外,再无存在的痕迹,吞噬了我的思索、我的快乐与孤独、我的痛苦与狂喜、我的热爱、我的炽烈与冰冷。一眼望去,身后是那样一片心如止水的镜花水月。也无风雨也无晴。感官不那么敏锐了。
另一个武断的断言,或许杀死了宇宙中另一支蝴蝶。从小我既不聪明也不愚钝,但奥数总不得要领。好的时候名列前茅差的时候名落孙山。比不了始终稳定如一走近人大附中的眼镜女孩儿,但并不缺少灵光一闪的闪光瞬间。摧毁我对数学自信的几个里程碑事件中,第一件便是在仁华时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测验。那是一节奇怪的数学课。没有奥数,没有练习,正合我意。老师先是教了一个被圆周率的口诀,好像能背二十多位。“山巅一寺一壶酒”是也。当时我早早就能背75位圆周率了。那些数字就像烙印在我脑中一般。甚至现在我还能默写——当我连出师表都背不全的时候!
3.14159265358979323846 264338327950288 41971693993751058209 74944592307816406286
结束尴尬的表演后,老师又想出了第二个“妙招”——在一张A4纸上圈出相邻四则运算为100的数字。每人一张,计时开始。天啊,密密麻麻五号衬线字体的A4纸,就这样像计算机般一行行读取递归。到时停笔,同桌互判。我的个数似乎是104,同桌的姑娘是78.除此以外,全班再没有低于125个的同学了。就连我前座的脸上时常有伤痕、鸭舌帽压得很低的北方小伙儿,都有一百二十多个。
很久以后我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似乎那便是我数学能力的“智子”时刻,破壁时刻。后面我最爱出风头的英语课也索然无味。我的奥数回忆在那之后变得模糊而迷雾重重。在仁华剩余的回忆只有顶楼计算机室的IE 6,以及地下室乒乓球桌旁那些脑奔儿头贼大眼睛贼眯缝眼儿的天赋异禀的头颅,吆喝着挥舞着瘦嘎嘎的小胳膊抽球的场景。而我逐渐泯然众人矣。
编程
我当然爱编程,最初我也擅长编程,高中信息技术考试总还是拿了满分的,虽然只是VB。
但,现在,让我编程就是在最不擅长的领域证明自己的平庸?
我憎恶心存偏见的妄下结论,但有时心情差回天乏术时便会没好气地自我批判一番。比起那些自幼接受先进编程竞赛性教育的孩童来说,我差得太远太远了。编程从来只是我的一个玩具而已,就像大清国库中蒸汽机只是一件外交收藏罢了。我能编让人拍手称赞的小程序,但却不能绘制如格尔尼卡、雕刻如大卫、演奏如柴一那样的程序。说到底,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拿什么和专业的比?
今日
两件让我陷入低落的事件。
一,我再次妄言指责家人。有些东西放得乱七八糟,一没忍住我就说了几句气话。是啊,我的承受能力愈发地差了。
二,父亲的一句话让我“浮想联翩”——你那个女同学挺棒的。你那个同学也不错。敏感而脆弱,我便反唇相讥——“我的同学都挺行,反正就我不太行,没辙。”哑然,父亲赶忙颓唐地说道,不是不是……但我却早已魂飞魄散。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至少回味起来,……我,我认输了?没想到,献祭路西法的最后一件供奉竟是我的斗志?
抱歉,我常把心理暗示称为路西法,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总之是为了把一件抽象的事物具象化,便于琢磨。
这次是我自己试图说服自己不行。
究竟是怎么了?
Mary, I want to save meself. I’m expecting you. Please!
Leave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