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杜克后见的四个人 - 5

引

四月初邹邹来校园参观的时候交换过关于Don’t judge的看法。排除完全主观、自己都能够意识到的偏见以外，评判仍旧是无处不在、甚至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就像网上常说的——当发帖人说“说实话”、“讲真”、“实话实说”，这摆明了就是要胡说八道了；同样地，当一句话以“说句公道话”、“客观而言”起始，那十有八九是要开始疯狂judge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尽量“客观”地记录一些现在的所见所闻，权当做二十一世纪初留学生群体的纪念照、为以后回忆思量时作为时代的缩影提供一些参考罢了。

Yuanyuan

曾有那么一瞬，圆圆让我想起了故乡。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断定她是老家那边的人。甚至大胆猜测：太湖以东，扬州以南，嘉兴以北。

她不像我任何一个初中高中同学，却又相见如故。她在人群中瘦瘦小小，并不起眼，但我却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前日妈妈打微信来，说北京的嘉兴粽子要卖到14、5块一个，真的让我惊讶不已！上次吃正宗湖州人包的粽子，未曾当做稀世珍馐。未曾想，如今粽子也变成奢侈品了！

近来全国范围内水果价格猛涨，也不知道是动了谁的奶酪，平常吃个水果都吃不起了。美国大樱桃好几十一斤、草莓也要好几十一斤，就连香蕉都要大几块钱一斤。妈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是想，要是去年没有摔断手腕，现在是不是我也能“水果自由”了呢？

多想早点挣些钱，让家里人先过几天好日子啊。曾经我还有点奢望做做学术，在学校里蹉跎蹉跎，赖在象牙塔里多一日便是赚到。可今年的几件事——Dr. Board的学阀世家、Patrick的毫无变通以及周围诸多同学财源广进狂收大厂offer后，我真正地把重心转移到学好写码、早日挣钱上来了。丰田宝马一小步，有车没车一大步。跨过这一大步，再寻思奔头，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圆圆是个好姑娘，但她和她们也不太一样。像ZR、Hugo他们，想到苏南男生能凭着祖传的聪明才智从百万军中迈向硅谷，我是从心底为他们高兴。但女生则不一样，在科技领域、编程行业想要与全国各地的女中豪杰决一胜负，似乎并非易事。家乡女生没有李娜那种“看不下去就滚出克”的豪迈，就算吵架不落下风，真到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还是略显柔弱。

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为她加油，祝这位姑娘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忘初心，用家乡人特有的一些特质为自己开辟广阔的天地。

夏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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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克的两年多时间，还是错过了许多认识更多不同的人的机会。直到搬家，才认识了有一个典型的人大附毕业生。

每往上走一步，认识的北京朋友里人大附毕业生的比例便高一份。今天跟夏同学闲聊的时候她提醒道：这意味着你接触到的圈子变高端了。愕然，转头回味时逐渐觉得很有道理。在北京，去清北的那五百来人的确代表了学生中最高水平，但当我认识像wm、bz、Minerva这样的学生后，才明白什么叫坐井观天。

的确，每个重点高中都有那么一些有背景的学生，以师大附北大附清华附一零一为代表。但人大附……人大附可是那时个中翘楚！比你家庭优越的学生比你更聪明，比你还努力，这便是大部分人大附学生的构成。

每次说到“人大附”学生的时候，我都会无端生出许多偏见。归根结底似乎来源于当时在仁华时被天赋碾压后产生的cynicism、阿Q精神。凭什么人家就能数学一学就通，而我吭哧吭哧半天就是弄不懂。于是除了数学上的自暴自弃以外，我还多了一分无端的、对于人大附学生的偏见——“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聚居地。

直到高中，我才渐渐明白，世上并非非黑即白。这种幼稚的偏见也逐渐消散。但人大附学子仍旧有些特质，而这些特质与我们首师附的学生是不同的。人大附学生的背景更加多元，相较之下首师附初升高的学生所处的家庭环境、家庭背景都更为类似。曾统计过高中实验班同学家庭背景情况，以军人、教室、医生、企事业单位员工为主。而人大附中学生的背景可就不一样了——有像孙辰这样的能力出众的外区高手、陈铭书这样的学阀世家、翔哥那样的教师家庭、当当和Ethan那样的家境优渥的“有产阶级”、“中产阶级”，更有这样那样的中美洲移民、少将之子、以及许多背景不可言说的、上课见不到人影的讳莫如深型选手。在人大附中，真正的素质教育体现得淋漓尽致。高考不再是独木桥，而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大舞台。尽管多数学生依旧要靠分数过关，但分数高低与习题多少、与复习深浅不再完全是线性关系。这种非线性系统在不断发展中逐渐演绎成了另一种“军备竞赛”，高中生发顶会、高中生联合国演讲的新闻层出不穷；但至少在世纪初，仍旧是一个新颖而充满无限可能的选拔机制。

夏同学便是一个典型的人大附中毕业生。当我敲出“典型”二字，你们可以理解为我要开始judge了。没错。人大附中中游学生，如果是北京人，大部分都会选择个差不多的北京高校，像北航、农大、北理、北师、央财、外经贸这样的第二梯队学校。一来离家近一切方便；二来也没必要跑到外地去花四年时间什么人脉都落不下；三来还能和本地的同学们常相会，一来二去有着无限的可能。

夏同学想来经济条件应该是不错的。走之前留给我的物质粗略估算得有一百刀以上。更别说五月整月在各大二手群的倾情大甩卖——我看着都觉得暴殄天物！原价上百的吹风机二三十就卖、原价近千元的相机一二百也卖、吃穿用度尽是高档产品——每一件让我买都得思前想后犹豫一周那种。更别提日常用品——从日常消耗品的档次最能看出消费水平——不仅质量好，数量尤其多。美式销售逻辑在Costco和Amazon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买就是一年的。买蔡司的擦镜布一买就是小一百张；垃圾袋三盒十几卷……要知道我们三人半年才用完一卷！剩余的全新百洁布之众，让我轻易就做出了以后擦自行车每次用一个新的的奢侈决定。凡此种种，毋需赘述。

除此之外，她的言行举止也四平八稳。写到这里又想贴标签了，理工男、北京风度、受过良好教育……总之，良好的教育水平是时时刻刻体现在人的一举一动当中的。

还有鞋架上杜克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以及立在墙边的一支云淡风轻的wedge……

在北京，每年都有无数的这样的家庭条件优越、接受过世界较高水平高等教育的学生从人大附中走向社会。这让我看到了十年后、二十年后一个欣欣向荣，人民物质与精神生活极大丰富的北京。脑中闪现的《最后的棒棒》、龙古村小男孩向我伸出的双手，与眼前天天可见的快乐与幸福的新时代年轻人使我逐渐迷惘。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中国？抑或二者都是真实存在、并行不悖的当今社会中的普通民众？

当“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时，我似乎有些明白个中区别了。但我愈发觉得自己接受的政治教育已经无法解答很多当今社会中的现象与问题了。希望能有一天……

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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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姑娘是清华来杜克读JD的学生。父亲是法律系统厅级干部。自知自己不该肆意窥探别人隐私，但我仅仅是把姓名放到谷歌中一点而已。

我看到了一个五位数的数字。我不想再去侵犯隐私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关闭了页面。

在初夏的酷热涌入阳台与屋内空调冷风冲击碰撞形成的湍流中心，我庆幸于自己曾有机会与杜克学子共处大厦之下。

生辰辞

人人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今天是杨辛辞的24岁生日。跟我并没有关系。

但也是孙辰❤Physics发布这篇日志的六年纪念日。六年前的今日，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多年以前，我们都有个喜欢的姑娘。命运与时光令我们天各一方。

多年之后，我们仍是朋友，但昔日的温柔早已找不到借口。

岁月如梭，我们似乎无法忆起那时的细节，甚至是否爱过都难以捉摸。那时青涩懵懂的情愫，究竟是什么？

“无论生活怎样闹，之后每天都要过好。”简单的祝福中囊括了多少思恋与期许。

于幸福的人而言，天遂人愿似乎理所应当。于不幸者而言，各自有各自的大不幸，而所能应对的便是乐观而积极地在深浅不一的生活交织中寻找一个又一个“小确幸”。

愿天各一方的二人，终有所获；愿一切跨越千山万水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总结

如果你看到这里，一定会明白为什么prejudice已经深入我的骨髓，也会理解来到杜克后西方文明don’t judge原则曾何等地震撼着我被千百年东方文明所浸淫的内心……仍在尝试，而且已经看到了改善的趋势。